德国新生代思想家韩炳哲曾在《倦怠社会》一书中提出,“我们如今生活的世界中很少出现停顿,少有间隔和休息。为了提高效率,一切间歇都被取消了。”
如今的时代是一个物产和信息极为丰富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成长的孩子势必会承袭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一些东西:高科技电子产品、爆发式增长的信息、快速的知识更替、全新的学习模式……新的科技为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广阔视野,但同时也在无形之中给我们施加压力。
在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学生需要汲取的知识和信息有增无减,学习任务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而短视频、手游、微博、朋友圈等碎片化的娱乐模式又填满了他们空余时间的缝隙。担心学习比别人慢半拍,担心错过昨天的热点,担心对新的流行事物不够了解,新世代的孩子们就像在进行一场漫长的长跑比赛,每个人都在不停歇地奔跑,焦虑和孤独常常占据情感上风。
莫干山坐落在湖州市境内,除了丰富的人文景观,这里天然的幽谷绝境亦使人称颂。在结束上午的地理信息产业园区块参观之后,我们来到莫干山脚下。大自然的空气浸润着冬雨的微湿,农场的草地上还挂着白霜,就在一方灶台和一堆柴火旁边,一场返璞归真的野炊就此开启。
很多学生可能都没有亲眼见过这种老式灶台,现代生活中,天然气和各色新式厨具以其方便和环保而备受欢迎,而像灶台这样慢节奏且单一的形式在逐渐被人遗忘。
殊不知仅仅是几十年以前,用木柴生火还是主流。尤记得我小时候在奶奶家玩儿,一到冬天就喜欢往“灶窟窿”里钻,听着噼啪作响的木柴断裂爆破的声音,感受着厨房里肆意弥漫的米饭和蒸菜香气,四周是长辈们此起彼伏交谈的声音,我光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觉得全身充满了温暖。如今回想起这些,依旧是记忆中最为治愈的一段经历。不说灶台承载了多少文化内涵,它之于一代人,就是一个明亮温暖的所在。
从初见的新奇与陌生,到跃跃欲试地去生火,学生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在此过程中不乏失误与慌乱,但火终归是点起来了。大家很快在老师们的指导下分配了工作,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端盘洗碗的端盘洗碗,每个人都在忙碌而有序地帮忙,这种纯粹是为了吃上一顿热饭的原始激励让大家短暂忘却了繁重的课业,而我们在其中收获的快乐也是纯粹的。
事后采访学生在野炊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有人说很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完成一件事的感觉,彼此变得更加亲近了。一瞬间我又回想起小时候的厨房,围绕着灶台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庭中心,我们的班集体和可爱的同学们又何尝不是一个个“小家”呢?
现在除了工作和学习,人们总是习惯把头埋进手机里的虚拟世界,虽然丰富,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现实生活中的个体的孤独,而像这样忘却手机的充盈的时光,无疑给所有人增加了一份归属感。且我们常在课堂教育中强调协作,强调友谊,但总归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经此一炊,想必学生对这些书本上的概念又有了更直观而深刻的认知。
野炊之后我们去到了德清的珍珠小镇,了解关于珍珠的历史、生产和加工的知识。学生还在欧诗漫基地亲自体验了“开蚌取珠”。取珠的过程极富视觉冲击力,城市里的孩子在此之前可能不知道一颗颗圆润璀璨的珍珠是以何种手段成为货架上的商业品的,对于珍珠只有“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浪漫想象。
一整天的研学行程让我们看到了学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看到了他们身上散发的勤劳、团结和勇敢的品质,最重要的是,在适当离开了现代科技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纯粹的有趣与快乐。用一个流行语来描述的话,这种感觉或许就是“现充”——在现实中过得丰富而充实。但愿这一天的柴火饭和取珠体验,能让学生在回想起帕丁顿的学生时光时感受到别样的收获。